63  旧伤未愈

        来到边疆三月，虞梦蝶已经习惯了在半夜被人叫醒。

        “起来，南蛮来了。”

        虞梦蝶瞬间清醒。

        她依然叫虞梦蝶，不过这里没有人会把她和妖妃联系起来。

        在这里，虞梦蝶好像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她每日都在战场上摸爬gun打，已经从一开始看到死尸会吐，到现在完全可以面不改se地从死人shen上踩过去。

        刚开始穆凌霜只是把她安置在这里，告诉虞梦蝶日日在营帐待着就好，如果有多余的功夫可以教年轻的士兵读书写字，或者去后厨帮忙zuo饭。

        虞梦蝶zuo了一段时间这样的事qing，后面选择主动上了战场。

        她看到了前线有多惨烈，也知dao穆凌霜每天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qing况，所以不想再待在后方担惊受怕，宁愿死在前线。

        穆凌霜对此也没有jin行反对，她知dao虞梦蝶的决心和想法，也就不会zuo扫兴又伤人心的举动。

        虞梦蝶黑了、瘦了、混在士卒里面拿着刀，大多数时候shen上沾了土，也和别人看不chu什么两样。

        从一开始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渐渐也变得能拿得起刀枪，也能够杀敌。

        谈不上好或者不好，很多时候虞梦蝶觉得自己像是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一样，一切都充斥着梦一般的味dao。

        两天前她在城楼上灰tou土脸往楼xia扔石tou，结果在混乱当中不小心摔断了tui。

        现在虞梦蝶被穆凌霜背在背上，趁着夜se去往一个不知dao通向哪里的地方,但是虞梦蝶却觉得安心，她知dao穆凌霜不会抛弃她，不会扔xia她。

        比在皇gong里过着看似gao枕无忧的生活其实要安心得多。

        路上有硝烟的味dao，还有nong1厚的血腥味。穆凌霜用衣服包住虞梦蝶的kou鼻，但是还是无法完全摒除那样nong1烈的气味。

        在死亡的城，连活人也分不清自己有没有死掉了。

        “死了很多人吗？”

        虞梦蝶问。

        “是的，死了很多人，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需要在这里守着城楼。我们又被嬴奕辰抛弃了，他听信谗言，真的认为我通敌，想要联合南蛮造反，断了我们的粮草和军用补给，我们快要撑不xia去了。”

        虞梦蝶反手攥住穆凌霜的手，她摇tou：“不要，你会死在这里的。你和我一起走。”

        “我不能走。”穆凌霜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

        她紧紧抱了一xia虞梦蝶，然后放手了。

        “我的家人都死在了这片土地，这是战争的宿命，我现在也应该面对我的宿命了，至少我不能抛xia士卒和百姓离开。”

        “我上战场，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就是为了面对这样的结果吗？是为了让你把我扔在这里，让我一个人活？”

        极为罕见的，虞梦蝶声音里有惊愕和恐惧，她拉住穆凌霜的那只手在抖。

        “抱歉。”尽guan到了这时候，穆凌霜的手还是那么gan1燥和温nuan，声音也是平静的，她gan受到手上有shui珠，因为黑夜，一开始以为是xia雨了，后来才发现是虞梦蝶在哭。

        她在无声的哭。

        穆凌霜觉得嘴巴好像也苦涩起来，一dian一dian蔓延到心里，如同吃了一颗苦得要命的杏仁，她想伸手抹掉虞梦蝶的yan泪，但是手上又不知dao沾了谁的血，伸手去抹，结果只是把虞梦蝶原本gan1净的脸抹花了。

        如此就只好放弃。

        虞梦蝶见过她在战场上像失去了ganqing的兵qi一样疯狂杀人的样zi，所以就更不能理解她褪xia盔甲之后对她的温柔。

        穆凌霜的后背有一条极长极狰狞的伤痕，如今右手腕的骨tou也有些扭曲变形了。

        前者是陈年的旧伤，而后者则是如今的新伤，虞梦蝶日日与她同床共枕，知dao她会在夜深时摆nong自己的右手，恐怕日后是伴随一声的病痛了。

        以前好像总是穆凌霜主动去牵虞梦蝶的手，现在虞梦蝶拽着穆凌霜怎么也不放手，穆凌霜再如何不qing愿也只能挣脱。

        手心从虞梦蝶那里跌落的时候，穆凌霜觉得自己也心碎了。

        她看不清，不过知dao虞梦蝶肯定哭的更厉害。

        时间不等人。穆凌霜想了想，用手背蹭了蹭虞梦蝶的脸。

        “会有人来接你去安全的地方，我知dao你一直想活，你……好好活着吧。

        我放金银的地方你都知dao，我死了你就拿去好了。”

        “你救了我又抛xia我，我会恨你。”

        虞梦蝶tui脚不便，但她依然拼命在穆凌霜转shen想要离开的瞬间拽住她的手指。

        没有用的……

        尽guan是这样，穆凌霜依然只有一秒的停留。

        她回：“可以的，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