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那样疼，他记得清清楚楚。她疼得皱起眉，却还反过来安他，说“不是你的错”，声音轻得像羽，却用尽了全力。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没什么异样。但母亲还是从厨房探来看了他一：“你喝酒啦？脸不红。”

        韶小。

        他从不是一个容易生绪的人，可现在，这份绪就像慢慢漫过，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温惊澜，本能地“嗯”了一声。可走酒店大门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

        门一关，他坐到床边，手肘撑膝，低盯着地板，脑却还停留在那一声“韶小”上。

        “那你怎么不回家？”

        温惊澜接过巾，“嗯”了一声，转了自己的房间。

后不止想蹭末班车，我想蹭你很久”，整整三晚的相，温惊澜居然――连她的名字都没问过。

        她给他画了那么多图。

        “啊？”温惊澜怔了怔，意识：“……是。”

        韶小。

        温惊澜回到家时，父母已经醒了。

        是前台小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登记表：“您好，请问您是504房韶小的朋友吗？”

        “喝不喝的无所谓，别给人添麻烦。”

        他记得在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兴采烈的说自己的名字里也有元素，是一个“”字，那么她的名字，大致就是“韶X”或者“韶X”。

        温惊澜手顿了顿，低看了自己鞋带：“……和朋友吃饭，喝多了，没回家。”

        “是这样的，”小哥客气地笑笑，“我们酒店对外地份证登记有要求，韶小今天早上来得急，还没来补这份表。如果您能联系到她的话，麻烦转告她一，回来的时候顺便来前台登记一就好。”

        几分钟后，温惊澜才像缓过劲儿一样，站起来，快速穿好衣服，把床单抚平了一。屋里没被他动什么，地上放着的书包不见了，书桌收拾得净净，连垃圾桶都是空的。

        温惊澜换了鞋，刚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客厅里电视开着，是早间新闻的声音，父亲坐在那翻报纸，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没。”温惊澜嗓紧了紧，像是咬着牙憋着什么，“人家没嫌弃我。”

        可他连这微不足的“线索”，都不是通过她自己亲告诉的。

        他家是十分普通的城市工人家庭，父母已经退休了，平日里父亲在家饭读书看报看电视，母亲去和别的老太太广场舞，偶尔小侄过来，父母帮忙带带小侄。

        他从没跟父母说过任何关于韶音的事，一来是太新，二来是太珍贵――他不知要怎么开，也不愿让任何人打扰她在自己心里刚刚生的那个柔角落。

        “你昨晚咋没回来？”

        他明明说了让她喊自己送她。

        温惊澜低了眉心，心里泛起重的委屈，这个和他前所未有的贴近过的女孩

        心闷得发紧。

        “……不方便。”

        温惊澜一怔，回过。

        她疼成那样，早上还不肯叫醒他。

        可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

        厨房那边没声了，只听到菜被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他父亲“哼”了一声，像是听见了，还是没抬：

        温惊澜知自己不能多停留。他是个本分的男人，不能随便动她的东西，不能让她回来时对这个房间起一丝不安。

        厨房里传来锅碗轻响，母亲刚完广场舞回来，正在把刚买的青菜洗净，一边随问了句：

        走到门，他帮她把门关好，刚转准备离开，前台方向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没喝。”他脆脱，“他们喝，我没喝。”话说的相当前后矛盾，漏百。

        温惊澜低，双手在膝盖上交握，指节蜷紧，整个人安静得可怕。那种叫“委屈”的绪慢慢爬上来――不是怨她，而是怨自己。

        怨自己没来得及留住她，没来得及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请等一――”

        母亲又看了他一，这次没再多问，只是顺手拿了条巾丢给他：“那你先把你衣服洗了，上那味儿，外面风大着凉就容易冒。”

        一只只小獭，举着手、背着包、叼着鱼，笑着、趴着、蹭着。

        他终于知了她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