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宁镇静又慌乱的用手阖上不能瞑目的，一滴泪眶，落在他青白的脸颊上，她摸摸自己脸上的泪痕，不清楚这泪是为谁而。

        在屋伺候的小太监个个敛声屏气，每隔一时半刻，就轻手轻脚地摘红纱灯罩剃灯花，往大铜盆里添银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厚厚门帘突然被人掀起，一寒风涌屋，将铜盆银碳的火星锃亮。

        赵锦宁一把攥住颂茴的手，“不用…不是我的血…”

        其他三个秉笔太监瞬间打起神，神焦急的看向于合。

一块血幕布上面映现二人狎昵画面，走灯不停转，渐渐模糊不清，耳边尽是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侬侬语，最终被一句怨骨髓的恨生生割裂。

        她趴在他上，胳膊紧紧搂住他，脑袋贴在他膛前，恍惚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军营，那个大雪纷纷的深夜里，她安详的依偎在他怀里。

        她吻吻他冰凉翕张的血唇：“知行…我求求你，死吧，你不死，我活不了...”

        他扎挣着不让睛闭上，拼尽全力气，抬起冰凉发颤的手，一把握住了温纤细的脖颈，五指施力掐住。

        --

        丑时三刻，司礼监院门大开，值房依然灯火通明，靠北墙排列的几把红木圈椅上沉默坐着廷宦官中最有权势的几个太监。

        最后一丝微弱气息从他鼻间消失，掐住她脖的手缓缓地垂了来。

        “您…受伤了？”颂茴一边询问一边着人去请太医。

        温的渐渐凉成一句冰冷的尸，赵锦宁恍恍惚惚地从床榻上来，掩好帐幔，拾起散落在脚踏的大氅裹住赤，光着脚，踉踉跄跄地走隔间，“来…人…”

        万诚端坐在上首阖着，小太监跪在脚边轻捶着盖在白狐毯的膝盖，在大雪地里跪了半晌，他的老寒又疼了。

        于合哈腰的笑笑，脚步轻轻地走到万诚边蹲，接过小太监的活计，殷勤给万诚捶，“爹，都这个时辰了...也没个动静，不如您老去歇会儿,这里...”

        侯在殿外的颂茴并没有听到她气若游丝传唤。

        “我要沐浴…更衣，再传万诚来！”她扶着颂茴的肩膀站稳，一条一条的吩咐，“要快！”

        颂茴一人挑帘屋，只看见赵锦宁不衫不履的站在大殿正中，发髻散乱，半张脸颊上满是鲜红血迹，她忙手忙脚的疾步上前扶住赵锦宁摇摇坠的，急之将昔日称呼脱而：“公主！”

        万诚立站起，后小太监忙不迭伺候着给他披上披风，他一脚踩上白狐毯往门外走，意味深长的对后几个秉笔太监说：“天，晴了，该预备起来了。”

        赵锦宁浑然不觉，慢慢俯，两手摁，簪继续往他里刺，她浑紧绷，唇发颤，拼命吞咽压制发抖的声音，“香里我放了曼陀罗...不疼的...”

        话音刚落，外院当值太监连呼带，跌撞着闯了来，一边扶着自己上的幞，一边扑通跪，“老祖宗！万岁...万岁召见！”

        “你急什么！”万诚睁眯起一条，瞥了一于合，轻喝打断他的话。

        大殿空无一人，静谧的，唯有灯花呲呲炸响，她听见自己动吞咽，用了全气力大声喊了一句：“来人！”